上官悦的手指被迫蜷缩起来,紧紧地包裹住那只鼻烟壶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她看着义母的眼睛——义母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,眼尾的皱纹很深,却像两汪温暖的泉水,里面没有丝毫的试探或虚假,只有一片纯粹的、想让她开心的赤诚。

        拒绝的话,再也说不出口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怎么能告诉这位善良的老人,这只她眼中“不值钱的旧东西”,很可能蕴含着撕裂时空的恐怖力量?怎么能告诉她,自己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,就是因为一只和它几乎一模一样的壶?怎么能告诉她,这只壶可能会给她平静的生活带来灭顶之灾?

        她不能。她只能把所有的惊涛骇浪都压在心底,只能承受这份沉重而诡异的“礼物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又干又疼。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,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,却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。她垂下眼帘,掩去眸中翻腾的情绪,用尽全身力气,挤出一个微弱的、带着颤抖的声音:“谢……谢谢阿娘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义母见她收下了,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。她拍了拍上官悦的肩膀,转身又去忙活别的事情了——她要把剩下的草药拿到门口晒一晒,晚上好给上官悦煮点白绒草水,治治她偶尔咳嗽的毛病。仿佛刚才把壶给她,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比如给她递了一碗水,或者一块饼子。

        窝棚里只剩下上官悦一个人。她坐在矮坑边,呆呆地看着掌心的鼻烟壶,感觉自己像是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,又像是握着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。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,“咚咚咚”的声音震得她耳膜发疼,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深吸了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。然后,她缓缓地摊开手掌,仔细地看着这只壶——在昏黄的光线下,壶身的颜色似乎比白天更暗了些,那些墨色的云纹也变得更加深邃,像是藏着一片小小的夜空。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壶身,能感觉到一种细腻的质感,不是瓷器的光滑,也不是玉石的冰凉,而是一种带着韧性的温润,仿佛这壶是活的,能感受到她的触碰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目光落在那些云纹上——云纹的线条很古朴,有的地方粗,有的地方细,交叉的地方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圆圈,圆圈里面似乎还藏着更细小的图案,只是光线太暗,看不清楚。她试着用指甲轻轻刮了刮云纹,却发现云纹不是绘制在表面的,而是从材质内部透出来的,指甲划过,没有留下任何痕迹。

        接下来,她想试试能不能打开壶盖。她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壶盖,轻轻用力往上拧——壶盖和壶身严丝合缝,像是长在一起的,不管她怎么用力,都纹丝不动。她又试着往下按,再往左拧,还是没有任何反应。她甚至把耳朵贴在壶身上,想听听里面有没有声音,可除了自己的心跳声,什么都听不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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