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段时日,周炳不但被擢升为首席秉笔,更频频受赏,好似又恢复了往日的荣宠。但不知道为什么,他已不敢再把自己当做天子身边的大伴了。
周炳沉默片刻,直到他的良心再也按耐不住,才斟酌道:
“皇上,沈扩、蓝蕤娘并非凶恶盗贼。他们在燕州聚众起兵,主在抗敌,鲜少扰民。这回[蔑里干]突袭,沈、蓝二人助力颇多,岂能以剿匪灭之?”
天授帝沉思道:“此言亦有道理。”
李望春却连连摇头:
“周秉笔,如今天下盗贼林立,又岂止沈、蓝二人?澜州[捕鱼人]不仅杀人越货,更掠人为食,食啖万余人!”
“檀州[一窝蜂]逼迫百姓为寇,肆意掳掠,良民不得不持刀互斗!若不是檀州邱遗剿匪得力,[一窝蜂]早就把王旗打出来了!”
下一句话,李望春拱手向皇帝道:“皇上,若朝廷今日错放一人,来日群盗假以助潘之名,轻率与北虏开战!百姓何安?社稷何安?”
“何况沈扩此人,素有狂愎无上之心,而燕云百姓浅薄,只知有沈扩而已。长久以往,国家之忧不在北虏而在萧墙之内!”
而天授帝紧握着周炳的手,满眼都是信重:“依炳哥,你说呢?”
周炳一只手冰冷冷地握着毛笔,另一只手暖洋洋地被天授帝携住。他的心也半冷半热,万般滋味涌上心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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