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了。”林越点点头,拍了拍身上的尘土,迈步走向前院的总捕头公房。
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时,王烈正背对着门口,望着墙上悬挂的《云安郡舆图》出神。他身形魁梧,即使只是一个背影,也透着一股久经风浪的沉稳。听到脚步声,他缓缓转过身,脸上的沟壑在晨光中显得愈发深邃。
“查到什么了?”王烈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沙哑,目光落在林越脸上,像是要将他心底的想法看穿。
林越没有拐弯抹角,从怀中掏出一张纸,上面是他连夜整理的线索:“总捕头,您看。回春堂掌柜确认,刘谦买钩吻草时,外面有穿紫袍的官员等候。而整个郡城,符合‘紫袍’‘与张启明有嫌隙’‘有能力指使刘谦’这三个条件的,只有吏部侍郎李嵩。”
他将纸递过去,指尖点在“李嵩”二字上:“刘谦是他的副手,赵六的账户流水与刘谦的动向吻合,毒药来源也指向刘谦。现在只差最后一环——证明李嵩与这一切的直接关联。”
王烈接过纸,眉头拧成一个川字。他逐字逐句地看着,手指在“紫袍官员”几个字上反复摩挲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。公房内一时陷入沉默,只有窗外的蝉鸣不知疲倦地聒噪着。
“林越,你可知‘吏部侍郎’意味着什么?”半晌,王烈才缓缓开口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,“李嵩虽只是正五品,但吏部掌管官员考核任免,郡城多少官员的前程捏在他手里。动他,就是动整个郡城的官场人脉。”
林越早有预料,沉声道:“属下知道。但张大人是朝廷命官,在密室中被毒杀,此案若不能水落石出,不仅愧对死者,更会让宵小之辈觉得官官相护,可以肆意妄为。届时,刑捕司的脸面何在?朝廷的法纪何在?”
“法纪?”王烈苦笑一声,走到公案后坐下,端起早已凉透的茶盏,“在这郡城里,法纪有时候得给‘规矩’让路。李嵩在任五年,门生故吏遍布郡府,就连郡丞都要让他三分。没有铁证,别说动他,咱们刑捕司都可能被反咬一口,说咱们滥用职权,诬陷朝臣。”
他不是怕了李嵩,而是深知官场的复杂。一旦扳不倒对方,后果不堪设想。刑捕司这些年在他手里好不容易树立起威信,不能因为一桩没有十足把握的案子毁于一旦。
林越沉默了。他理解王烈的顾虑,却无法认同这种“退让”。在前世的世界里,他见过太多因“顾虑”而被掩盖的真相,也见过太多因“规矩”而逍遥法外的恶人。穿越到这个世界后,他之所以选择当捕快,就是不想再看到这样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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