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人新途
初春的清晨,北方郊区的监狱大门在沉重的金属摩擦声中缓缓开启。林浩天从里面走了出来,手里只提着一个半旧的、印着监狱编号的行李袋。他穿着一件明显是几年前的款式、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夹克和一条颜色黯淡的牛仔裤,站在监狱门外那片空旷的水泥地上,身形显得单薄而萧索。
没有鲜花,没有等候的车辆,更没有想象中的亲人拥抱。清晨的寒风带着料峭的意味,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叶,吹动他比入狱前长了少许、却依旧难掩憔悴的头发。他微微眯起眼睛,适应着外面远比监狱内广阔、却也更加刺眼的天光。天空是一种浑浊的灰蓝色,几片薄云漫无目的地漂浮着。
他站在原地,没有立刻离开,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自由感到一丝茫然和无所适从。几年与世隔绝的高墙生活,像一条湍急的河流,将他与过去那个喧嚣、浮躁、充满野心与算计的世界彻底隔开。如今河水退去,他被抛掷在陌生的岸上,身上沾染着河底的泥沙,内心却空落落的。
监狱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,发出沉闷的“哐当”一声,彻底隔绝了那个他待了数年的地方。他深吸了一口气,空气中带着早春泥土苏醒的味道和远处公路传来的隐约汽油味,这与监狱里那混合着消毒水、汗水和沉闷空气的味道截然不同。
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,里面只有一张释放证明和监狱发放的微薄路费。他拒绝了狱警告知的、可以联系之前“朋友”或家人的电话,也婉拒了社工提供的过渡性住宿建议。那些过去称兄道弟、在酒桌上推杯换盏的“朋友”,在他入狱后便鸟兽散,偶有几个试图探听消息的,也被他拒之门外。他不想再与那个世界有任何瓜葛。
他用身上仅有的钱,在监狱附近小镇的一家廉价电器店里,买了一部最便宜的功能手机,预存了少量话费。手机粗糙的塑料外壳硌着他的手心。
他站在店门外,犹豫了片刻,然后用力按下了脑海中烙印最深、也是唯一一个他觉得必须联系、却又无颜直接面对的号码——颜旭母亲的电话。
电话接通了,听着那边传来老人熟悉而略带沙哑的“喂?”,林浩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喉咙有些发紧。
“阿姨……是我,浩天。”他的声音因为久未与人长时间交谈而显得有些干涩,但他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静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,随即传来老人有些激动又带着关切的声音:“浩天?是浩天啊!你……你出来了?”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