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业绩平滑?”颜旭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,“浩天!这是造假!是埋雷!货物堆在关联方的仓库里,根本没有变成真实的现金流!我们还要为此提前缴纳大笔税款!更重要的是,这扭曲了真实的经营数据,会误导我们自己的决策,误导投资人!这是在透支公司的信誉和未来!一旦渠道商无法消化这批货,或者资金链断裂,就会形成坏账,这颗雷就会炸在我们自己手里!”

        林浩天被颜旭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,随即也有些不耐烦:“那你说怎么办?立刻纠正?把这笔收入冲回?那这个季度的报表还能看吗?对赌协议的第一个观察期马上就要到了,数据掉下来,怎么跟鼎晖交代?赵资本那边会怎么想?到时候股价(如有)、下一轮融资怎么办?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凑近一些,压低声音,带着一种现实的残酷:“老颜,我知道这不对。但有时候,为了大局,不得不做一些妥协。小赵也是为了完成我们压下去的任务指标。现在把这事捅出去,处理了小赵,华北区的业绩立马垮掉,军心涣散,后果更严重!不如内部警告一下,下不为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颜旭死死盯着林浩天,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并肩作战的伙伴。资本的壓力、业绩的焦虑,竟然如此迅速地侵蚀了原则的底线。

        最终,在连夜召开的、仅有他们两人的紧急会议上,面对即将到来的对赌协议首次考核和可能引发的市场信心崩塌,颜旭妥协了。他没有同意将这视为“行业潜规则”,但也没有采取最严厉的纠正措施。他力排林浩天的异议,坚持在内部下达了书面警告函,对华北区总经理进行了严厉申斥和奖金扣罚,并要求其限期解决库存问题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,这个处理,在高压的业绩文化和林浩天隐隐的庇护下,被内部一些人解读为“雷声大、雨点小”,甚至是默许。一颗危险的“暗疮”,就这样被轻轻掩盖了过去。表面的报表依旧光鲜,对赌的目标似乎触手可及。

        但颜旭的内心,却陷入了更深的痛苦和自责。夜深人静,他独自坐在办公室里,再次拿出那架紫檀木算盘。这一次,他没有拨动算珠,只是死死攥着它,冰冷的木质几乎要嵌进他的掌心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在日记本上,用沉重的笔触写下一行字:“我今日默许的每一个暗疮,都是明日击垮我的脓毒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知道,原则的堤坝,一旦出现第一道裂痕,溃败,或许就只是时间问题。狂飙的列车之下,阴影愈发浓重,而那列车的方向,似乎正朝着一个他越来越无法控制的深渊滑去。琉璃之光,在资本和欲望的折射下,已然出现了难以磨灭的瑕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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