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向小王:“立刻联系马卫国科长,还有李工他们!不要提诉讼,就告诉他们,我们清理库存,发现一批性能极佳的冗余模块,可以作为他们现有系统维护和升级的备件或强化模块,以接近成本价提供,但需要他们签署一份技术使用协议,确保用途合法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个过程,如同在火灾后的废墟中,小心翼翼地捡拾那些没有被完全烧毁的、依然能折射光线的琉璃碎片。每一片都带着伤痕,却依然坚硬,依然有价值。

        消息发出后,回应出乎意料。马科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,叹了口气:“小颜啊……你们也不容易。行,那个电源模块,我们厂里一些老设备正好用得上,来二十套吧。就当……支持你们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其他几个老客户,也或多或少地下了订单。他们或许是基于过往合作的信赖,或许是确实看中了这些模块的性价比,又或许,只是对这家曾经充满希望、如今却濒临绝境的公司的最后一点恻隐之心。

        订单金额不大,远远无法填补巨大的窟窿。但这一点点回笼的现金,如同沙漠中的甘泉,让颜旭和剩下的团队,得以喘息,看到了极其微弱的、却真实存在的生存可能。

        颜旭亲自带着留守的员工,在仓库里日夜不停地拆解、检测、包装。手指被划破,身上沾满油污,但他们的眼神却越来越亮。在这个过程中,颜旭仿佛找回了那个在邮电部实验室里、在中关村陋室中,为了一个技术难题、为了生存下去而废寝忘食、不顾一切的自己。那种绝境求生的狠劲,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 琉璃破碎了,但碎片之中,依然有火在燃烧。这火微弱,却顽强,照亮着前行路上,最黑暗的这段征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技术服务包”换来的资金,如同几缕细微的溪流,艰难地汇入了旭日通讯近乎干涸的账户。这笔钱,相对于庞大的债务和窟窿,依旧是杯水车薪,但它带来的,是久违的、可以自主支配的现金流动性。如何分配这笔宝贵的资金,成了摆在颜旭面前最现实,也最考验人性的抉择。

        新办公的小套间里,气氛凝重。仅剩的五六名核心员工,包括之前清点仓库的小王,都默默地看着颜旭。桌上摊着几份紧急的付款申请:下个月就到期的、一小笔但至关重要的元器件采购款;办公室的季度租金;还有……之前大规模裁员时,因资金极度紧张而暂时拖欠的部分N+1补偿金,以及几家小供应商被一再拖延的货款。

        林浩天叛离时带走了大部分销售骨干和客户资源,但一些基础性的、琐碎的应付账款和员工补偿,像沉重的枷锁,留给了颜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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