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檐角铜铃在风中轻响,胤?坐在暖阁南窗下的紫檀榻上,手中执一卷《资治通鉴》,却久久未曾翻页。烛火摇曳,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,眉宇间似有千钧重担压着,又似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。他抬眼看向床榻上已沉沉睡去的胤纤月,唇角微动,终是没出声。
外头更鼓敲了三下,陈合悄然进来,低声禀道:“主子,李刘头嫔还在宁寿宫陪着刘后说话,刘头妃刚回撷芳殿,脸色不大好。奴才听霜嬷嬷私下嘀咕,说李主头今日在刘后面前提了‘嗣君当以孝为先’,还劝刘后多加倚重她所出的大阿哥。”
胤?冷笑一声,将书卷搁下,“她倒是会借势。”声音低而冷,像冬日里结了冰的湖面,“朕尚未登基,她倒先替朕定起国策来了?”
陈合低头不敢接话。胤?站起身,在屋中踱了几步,忽然停住,问:“道格那边可有动静?”
“回主子,道格格今早去了佛堂,跪了一个时辰,出来时脸色发白。碧螺扶着她回屋,路上还听见她说‘天理昭昭’四个字。奴才觉着……她像是知道了什么。”
胤?眯了眯眼,眸光一闪,“她若真聪明,就该知道现在不是争宠的时候。先帝驾崩,国丧未毕,百官观望,朝局未稳。这个时候谁跳得高,谁就最容易摔死。”
他说完这话,转身走到床边,轻轻替胤纤月掖了掖被角。女子睡得极浅,微微睁了下眼,迷蒙中看见是他,便又安心闭上,嘴角竟浮起一丝笑意。
胤?心头一软,却随即敛去。他知道,从今往后,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可以随意携手游园、并肩赏雪的四爷了。他是帝王,一举一动皆系天下,连一句温存的话,都得斟酌再三。
次日清晨,天还未亮透,宫中钟鼓齐鸣,礼部官员已开始筹备登基大典的各项仪程。胤纤月早早醒来,见胤?不在身边,正欲起身,却见陈合捧着一件明黄龙纹常服进来,恭敬地放在案上。
“格格不必惊慌,主子去乾清宫主持祭告天地祖宗之礼了,这是登基前最后一道程序。”陈合低声道,“待礼成之后,主子便会正式接受群臣朝贺,届时……您便是皇后了。”
胤纤月怔住,指尖抚过那件龙袍边缘的金线,触感冰冷而沉重。她从未想过自己真有一日能坐上凤位。从前在王府时,她只是个不受宠的侧福晋,连正院门槛都不敢轻易踏进。如今命运陡转,竟要母仪天下?
她咬了咬唇,忽听外头一阵急促脚步声,碧螺掀帘而入,脸色煞白:“格格!撷芳殿出事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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