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门外的石板路上,很快便没了两人的踪迹。只有墙角的夜虫还在低鸣,油灯里的火苗静静舔着灯芯,将云逸的影子拉得很长——他知道,此刻的王都就像个装满了引线的火药桶,敌国的探子正像嗅觉灵敏的猎犬,趴在城墙的砖缝里、树梢上,连风刮过街道的声音都要辨出三分不同。而独孤雪和温画这两道潜行的影子,便是要在火药桶炸开前,悄悄拆掉最关键的那根引线。
他走到窗边,望着西、南两个方向的夜空,那里只有几颗疏星,连月亮都躲进了云层,仿佛也在为这趟隐秘的行程屏住呼吸。
云逸站在天云山庄的瞭望塔上,指尖捻着片刚飘落的梧桐叶,叶片的脉络在月光下看得分明。远处王都的灯火像被揉碎的星子,却处处透着诡异——街角那盏灯笼明明灭灭晃了三次,是苍古帝国探子的暗号;酒肆二楼靠窗的黑影举杯时,袖口露出的银蛇纹,是北漠王国的标记。他轻轻弹了弹叶子,叶尖划过栏杆,带起极细的风,楼下暗卫立刻会意,如墨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树影,去处理那些“越界的眼睛”。
“庄主,东巷又发现两具尸体,是被‘影针’毒死的,和前几日一样。”暗卫单膝跪地,声音压得比虫鸣还低,手心托着枚泛着乌光的细针,针尾刻着极小的“苍”字。
云逸低头看着那枚针,眸色比夜还沉:“告诉衙役营的老周,把尸体往城西乱葬岗送时,故意‘遗落’半块绣着苍古军徽的布料。”他指尖摩挲着栏杆上的雕花,“让那些老鼠以为我们还在查毒针,转移他们的注意力。”
暗卫领命退下后,他转身望向山庄深处,那里的灯火透着暖黄,却比王都的夜色更让人安心。长廊下,药童正踮脚给药炉添柴,火星子溅在青砖上,映亮了挂在廊下的药草——有专治外伤的金疮药草,也有安神的薰衣草,混着晚风飘来淡淡的香,中和了王都里挥之不去的血腥气。
而王都的街面上,此刻正乱成一锅粥。醉醺醺的地主家奴挥着鞭子抽打蜷缩在地的老农,嘴里骂骂咧咧:“老东西,敢偷粮食?打断你的腿!”旁边突然窜出个穿粗布衫的青年,手里攥着把锈柴刀,眼里冒着火:“放开他!家里孩子快饿死了才来讨口吃的,你们粮仓堆着发霉的米,却见死不救!”
周围瞬间围拢了十几号人,个个面黄肌瘦,手里握着锄头镰刀,怒视着家奴。家奴慌了神,却仍嘴硬:“反了反了!敢跟张老爷叫板?等着被抓去填护城河吧!”话音刚落,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声“打!”,锄头镰刀立刻挥了过去,家奴惨叫着抱头鼠窜,却被绊倒在地,很快被愤怒的人群围了起来。
街角茶摊的账房先生推了推眼镜,悄悄把账本里“张地主粮仓私藏三千石米”的记录折了折,塞进袖中。他看着人群涌向地主庄园的方向,那里很快燃起了火光,映得半边天通红。他叹了口气,提笔在纸上写:“民怨已沸,星火将燎原。”写完又觉得不妥,蘸了墨改了改,成了“风欲起,浪将涌”,而后吹了吹墨迹,将纸折成小方块,塞进茶罐底层——那里藏着给云逸的密信,等着暗卫来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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