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启运盛怒之下,用了十成十的力气,赵汝弼被勒得喘不过气来,面皮涨紫,发出嗬嗬的怪响,眼神涣散,哪里还有半点朝廷命官的样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钱府台!息怒,息怒啊!”王茂才慌忙扑上前来,死死抓住钱启运拽着赵汝弼的手,他自知理亏,此时说话不由得带了几分低声下气:

        “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!是天塌了!你、我、他,我们三个人的脑袋,还有扬州府的、两淮盐司上下多少人的脑袋,都悬在一根丝线上!眼下当务之急,是找到一条生路啊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生路?”

        钱启运猛地甩开赵汝弼,后者踉跄几步,狼狈地跌坐在冰冷的地砖上,大口喘着粗气,官帽歪斜,涕泪糊了一脸。

        钱启运胸膛剧烈起伏,目光如刀般剜过两人:“生路?王盐台,你告诉我生路在哪儿?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越说越恨,忍不住爆出粗口:

        “就他妈的连何和颂、钱禄这两个最关键的活口都下落不明!生不见人,死不见尸!你告诉我,生路?”

        王茂才深深吸一口气,浑浊老眼死死地盯着钱启运,随后伸手一指窗外扬州城的方向,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厉:

        “生路就在眼前!杜延霖是怎么死的?是被那些被他逼得活不下去的刁民烧死的!是他自己为了邀功媚上,催粮追课,手段酷烈如虎狼,惹得天怒人怨!是他自己签下的文书,白纸黑字,责任自负!他的死,与我等何干?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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