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接戳着大棚那堵夯得足有两米厚的黄泥墙根儿开火,“谁给你们的胆子?!啊?!谁允许这么搞的?!两米厚的墙!你们是把国家资源当大碴子粥霍霍了吗?!建个越冬大棚,不是他妈修秦始皇陵!”

        陈光阳一脚急刹,泥猴子似的摩托车甩了个尾,“嘎吱”一声停在人堆边上,溅起的泥点子糊了旁边几个社员的裤腿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浑不在意地跳下车,一身刚从狼窝滚出来的血泥和汗碱味儿直冲鼻子,带着林子里的戾气就往里挤。

        沈知霜看到他,紧绷的小脸刚想松口气,又被赵专家机关枪似的训斥砸得抿紧了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两米厚!什么概念?一堵墙顶人家三四堵墙的料!国家钢材水泥多紧张你们知道吗?

        老百姓烧砖打坯多费血汗你们懂不懂?散热面积大得惊人!还采光?这他娘的跟坐井观天有啥区别?!保温?纯属经验主义的笑话!毫无科学依据!标准的保温层数据是三十公分!顶天四十!超了就是自找麻烦,浪费材料又降低效能!谁?谁他妈拍板弄这么厚的?站出来!让老子看看是哪个山驴逼!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大拐脑门子上的汗淌成了小溪,搓着手跟三孙子似的往前拱:“赵工…赵工您消消气…主要是…主要是咱这靠山屯他不一样啊!鬼门关的西北风,零下三十五度那都是家常便饭,地能冻裂三尺深!咱老农祖辈的经验,墙不厚实它…它扛不住啊!真不是有意浪费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经验?又是经验!”赵松柏鼻子眼儿里喷出两道冷气,眼镜片后的眼珠子跟看原始人似的,“拿前朝的规矩斩本朝的官儿?经验主义害死人呐!保温性能是有科学公式的!三十公分层厚,加上草帘保温,完全能满足热力学需求!弄两米?除了堆料堆了个寂寞,就是心理安慰!劳民伤财!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越说越来劲儿,手指头直接扫向了棚顶:“还有!这棚顶草苫子铺得跟狗啃的似的,薄厚不均!采光保温效率起码损失百分之十五!

        你们这纯属瞎整!把国家拨下来的专项资金当烂泥巴玩儿呢?啊?!负责人在哪儿?公社书记?还有你们那个生产队长呢?哑巴了?!”

        空气死寂得能听见汗珠子砸地的声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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