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轻警员有些无奈,转向一旁的郑大山夫妇:“一点都记不起来?落水前的事,一点印象都没有?比如学校,同学?“
郑大山搓着手,黝黑的脸上带着愁苦:“大夫说了,是那啥...失忆了。烧得厉害,脑子受损了。啥都想不起来了。“
警员做了记录,留下联系方式,嘱咐一有线索就通知他们。
第二次来的是位年纪大些、经验更丰富的老民警,眼神锐利,带着一种洞察世事的了然。他问得更仔细些,甚至带来了几张近期上报的失踪人口资料(其中就包括陈娟的,但档案照片下的状态已被标注为“溺水失踪,推定死亡“),摊开在炕桌上,让她辨认。
“小姑娘,你看看,仔细看看,有没有你认识的?或者...有没有你自己?“老民警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的反应。
女孩的目光从那些或焦虑或悲伤的陌生面孔上缓缓滑过,没有任何停留,也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,就像在看一堆毫无意义的符号。那些脸孔于她,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的存在,激不起半点涟漪。看到自己曾经的照片时,她的眼神同样空洞,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、面容憔悴的女孩。
老民警合上文件夹,叹了口气,对郑大山摇摇头:“老哥,情况我了解了。这娃...怕是难找了。脑部受创,记忆恢复不好说。你们...“他看了看这个虽然清贫但收拾得干净整洁、充满了生活气息的家,又看了看女孩身上虽然旧却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裳,以及李秀兰那毫不作伪的、深切的担忧眼神,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。只是拍了拍郑大山的肩膀:“先好好照顾着吧。有消息再通知我们。不容易啊。“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。
送走民警,屋里陷入短暂的沉默。一种无形的、关于“过去“的沉重大门,似乎被正式地、无奈地关上了。
女孩低着头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。她能感觉到民警的到来和询问与她的“过去“有关,那种竭尽全力却一无所获的无力感,让她感到一种深切的沮丧和...一种莫名的、为那个“不存在“的过去而感到的悲伤。
李秀兰坐到她身边,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,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:“好孩子,想不起就别想了。不想了,啊?难受就不想。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,俺和你郑大伯就是你的家人。有俺们一口吃的,就饿不着你。“
女孩抬起头,看着李秀兰慈祥而温暖的眼睛,那里面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或失望,只有全然的接纳和心疼。她鼻尖一酸,眼眶微微发热,这是一种她无法理解却本能渴望的温暖。她极小幅度地点了点头。
晚上,郑大山蹲在门口的门槛上,就着昏暗的灯光,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。辛辣的烟雾缭绕中,他望着院子里在帮李秀兰收衣服的女孩。她的动作还有些笨拙迟缓,侧影在暮色中显得单薄又脆弱,像一棵在风里微微颤抖的小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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