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在渔村缓慢地流淌,像门前那条看似平静、底下却暗流涌动的河水。女孩的身体在李秀兰日复一日的鱼汤、米粥和草药炖品的精心调养下,一天天好转。苍白的脸颊逐渐透出些许血色,干瘦的手腕也圆润了些许,能自己慢慢吃饭,能在院子里短时间走动,甚至能帮着李秀兰做一些极其简单的家务,比如递个簸箕,收收晾干的野菜。
但她的精神世界,却像被困在一个透明的、坚固的茧里。与外界的沟通,依旧仅限于极其简单的点头、摇头,或是几个模糊不清、需要费力猜测的音节。大多数时候,她只是安静地坐着,眼神空茫地望着窗外流淌的河水,或是盯着灶膛里跳跃的火苗,仿佛灵魂的一部分依旧漂浮在某个无人能抵达的、被浓雾封锁的虚空。那场高烧般的、短暂的苏醒之后,是更深沉的、保护性的沉默。
李秀兰和郑大山尝试过各种方法,温和地、耐心地引导她。
“丫头,你看,这是碗,吃饭用的。“李秀兰拿着一个粗瓷碗,在她面前慢慢比划。
女孩眼神空洞地看着,没有反应。
“碗...“李秀兰重复着,期待她能跟着念。
女孩嘴唇翕动了一下,最终却只是极轻微地摇了摇头,眼神里掠过一丝疲惫和困惑,仿佛这个简单的音节也重若千钧,且毫无意义。
郑大山捕鱼回来,会特意带一些颜色鲜艳的贝壳或光滑的鹅卵石,放在她手心:“看看,喜欢不?从河里捞上来的。“
女孩会拿起石头,冰凉滑腻的触感让她指尖微颤。她看得很仔细,仿佛要从那天然的纹路里看出些什么,但最终,依旧是茫然的沉默。河水带来的恐惧,让她对源自河水的一切都带着本能的、细微的抗拒。
县公安局的民警来过两次。第一次是一位年轻的警员,带着笔录本和公事公办的温和。
“小姑娘,别害怕,好好想想。“他尽量放柔声音,“你叫什么名字?家住在哪里?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?怎么掉到河里的?“
女孩坐在炕沿,手指紧张地揪着衣角,眼神里全是茫然和不知所措。她努力地回想,眉头紧紧蹙起,可脑海里只有一片混沌的白雾,任何试图深入探寻的念头都会引发隐隐的头痛和心悸。她最终只能无助地摇头,嘴唇嚅动,却发不出任何有用的音节。
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