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爷爷……把一把上了膛的手枪塞到我手里。”木溪文的声音如同梦呓,带着巨大的挣扎,“他命令我……开枪。就在……那个惊恐的女人和瑟瑟发抖的孩子面前……结束他的生命。”他闭上眼,仿佛再次置身于那令人窒息的压力之下,“我……我握枪的手在抖。我看着角落里那孩子充满绝望和不解的眼睛……我做不到!我知道仇恨的滋味,我知道孩子是无辜的!我不能让另一个孩子……像我一样,在至亲惨死的阴影下度过余生!”
“爷爷在我耳边,声音冰冷得像毒蛇:‘难道你不想报仇吗?为了玛利卡?’我嘶吼着:‘我当然想!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!但我不能……不能这样……’”
“他冷笑起来,那笑声充满了残酷的嘲讽:‘不能怎样?当年那个叫玛利卡的小女孩……不也是在她父母被杀死后,在她自己遭受凌辱的时候……被这样对待的吗?!’”
“那……你……开枪了吗?”周雪妍的声音带着颤抖,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臂。作为侍神教曾经的“圣女”,她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这种被置于道德与复仇炼狱中的煎熬。那些所谓的“试炼”,又何尝不是以神之名,将人推向类似的极端抉择?
“我……”木溪文的声音破碎了,巨大的痛苦几乎将他撕裂,“我一开始……没有……”他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几个字,后面的话语被沉重的喘息和无声的挣扎所淹没。审讯室冰冷的灯光、女人绝望的呜咽、孩子惊恐的眼神、爷爷冷酷的逼视、还有仇人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……以及玛利卡那双失去光芒的绿眼睛……所有的画面在他脑中疯狂交织、碰撞。他握着枪的手,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,汗水浸湿了冰冷的枪柄。扣在扳机上的手指,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缠绕,每一次轻微的颤抖都重若千钧。时间仿佛凝固了,只有他自己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,如同丧钟在灵魂深处敲响。最终……
冰冷的审讯室内,空气仿佛凝固成铅块。爷爷那如同淬毒冰锥般的质问,狠狠刺向木溪文摇摇欲坠的坚持:
“你觉得‘正义’是什么?!维护正义需要你这种廉价的怜悯吗?!睁开眼看看,这世界从来就没有绝对的正义,只有绝对的力量!收起你那可笑的妇人之仁!难道……你想眼睁睁看着玛利卡的悲剧,在另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重演吗?!”
木溪文脸色惨白,牙关紧咬,身体因巨大的压力而微微颤抖,声音却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倔强:“不!我……我不能那样做!”这并非源于对杀戮的恐惧。在富汗那片血腥的试炼场上,他早已手染鲜血。他清晰地记得,在那次实战考核中,他们几个候选人曾合力制服了一个正要施暴的、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****。如何处置这个俘虏,同伴们陷入了道德与规则的犹豫漩涡。唯有木溪文,眼神冰冷如铁,毫不犹豫地举起缴获的步枪,枪口抵近——扣动扳机!沉闷的枪响后,是颅骨碎裂的闷响,滚烫的鲜血混合着灰白色的脑浆喷溅而出,瞬间染红了他的面颊和衣襟。那是他亲手终结的第一个生命。木梦瑶事后愤怒地质问他为何如此冷血,他当时的回答斩钉截铁,不带一丝波澜:“罪无可赦之人,无需怜悯!”
“哼,果然……”爷爷发出一声了然的、充满讽刺的冷笑,“那我再问你……你知道自己体内的‘龙之力’,究竟是在何时觉醒的吗?”他逼近一步,目光如炬,声音带着洞穿一切的锐利,“真相是……早在你八岁那场几乎夺走你性命的‘大病’之时,这股力量……就已经在你血脉深处苏醒了!那场病,根本不是什么伤寒热症,那是力量觉醒时,身体无法承受其磅礴伟力而濒临崩溃的征兆!否则……你以为一个普通人的心脏,在嵌入几十枚致命的弹片后……还能有生还的可能吗?!”
“不可能!这绝不可能!”木溪文如同被雷霆击中,失声咆哮,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站立不稳。尘封的记忆闸门被这残酷的真相狠狠撞开!
“那场病……让死神几乎要将我拖入永恒的黑暗,”木溪文的声音转向周雪妍,变得低沉而充满后怕的余悸,“如果……如果不是玛利卡……”他没有说下去,但那未尽的言语里,充满了对那个小女孩无尽的感激与怀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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