积水幽暗,映出的不是沈默的脸,而是一片蠕动的水下墓园。
无数张嘴在水中无声开合,每一张面孔都曾是他解剖刀下的“物证”。
有死在焚化炉边的电报局管理员,脸颊因高热而扭曲;有舌头被钉在墙上的报案人,嘴张成一个绝望的“O”形;更深处,甚至有一个瘦弱的男孩影像,躺在七岁那年的病床上,呼吸微弱,嘴唇翕动,那是他自己。
这些并非幻觉,而是一种比幻觉更恶劣的真实。
沈默没有像个被惊吓的孩童一样拔刀刺向水中的倒影。
他身为法医的本能压倒了恐惧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分析欲。
他缓缓蹲下,握着那柄由父亲胫骨磨成的骨刀,刀尖轻柔地探入水中,像手术刀划开皮肤一样,在水面上利落地划出一道笔直的横线。
水面荡开涟漪,所有倒影都随之扭曲、破碎,化作晃动的光斑。
唯独一个影子,那个同样持刀站立、与他动作完全同步的影子,纹丝不动。
刀尖依旧稳稳地对准他现实中心脏的位置,仿佛一道烙印,不受任何物理介质的干扰。
他心头猛地一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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