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虽然面上对他多有恭敬和惧意,实则心里一口一个跟着高阳一样叫他“小毒物”。一是不知道他真名,二是这人看起来太小了,尤其此刻如一朵柔弱的菟丝花倚在她身上,眼角的朱砂痣都跟着黯淡了几分,看起来更小了些,其实她很少能碰见比她脾气还大还喜怒无常的人,偏偏还是个跟袁藻一般年岁的……臭小子。

        臭小子年纪不大,脾气倒挺大,叫他“小毒物”也合情合理。

        功夫也甚是阴诡,就怕哪里惹他不快,一棒子灭了她颅顶上的火叫她立时魂归故里就得不偿失了。因此她不得不对他言听计从,更重要的是,她有求于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小毒物昏睡前托了两件事,一是带他下山,好说。后一件事说难也不难,要说难却也难如登天。

        要钱啊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平常出门轮不着她带钱,自然有一堆人抢着撒金叶子。可现在不同了,她翻遍干瘪的两只口袋别说一锭银了,连枚铜板也没有。更糟糕的是他俩又是淋雨又是在泥里滚了一遍了,从头到脚无一处不狼狈,比一般小叫花看上去还脏还窘迫上万分。连客栈的门都没踏进来就被轰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哪儿来的小叫花?走走走!”

        店小二猛一推居然推不动,只见那女叫花搜遍全身搜不出一枚铜板,又去搜倚在身侧男叫花的身,除了那把磕碜的破竹笛也是啥都没有,见她呆滞在原地,店小二心头怒火更甚,要不是嫌弃这二人太脏,指尖都要戳到女叫花脑门儿上!

        “没钱打什么尖住什么店?”余光又见倚在女叫花身上的青年浑身虚脱,蓬头垢面下依稀露出雪一样惨白的肌肤,怪叫了一声,猛地退了三尺远,掩住了口鼻,“莫不是得了什么疫病?赶紧走赶紧走!要死也死远一些!晦气!再不走我报官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抄起了扫帚驱赶他们,江铃儿侧身抱住昏睡的小毒物连连退后,她哪经历过这些,怒火涌起下意识回了句:“不就几两银子的事?我堂堂天下第一镖少镖主自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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