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身量高挑纤细,比寻常女子……不,比一般男子还高呢!脸也比一般女子要黑一些,不过还挺好看的……”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,两眼放精光忙谄媚道,“日月堡以侠义闻名于世,这女贼实在胆大,偷东西居然敢偷到恩公头上!恩公放心,她定逃不了多远!我还替恩公教训了她一顿!拿那铁扫帚狠狠打了她好多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后面的话在纪云舒令人胆寒得鹰视狼顾般的眼神下硬生生吞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方才只是怕挨打,尤其高阳那一脚痛得他心口都绞成一团。现在是恐惧,深入骨髓的、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惧,这个年轻的江湖后起之秀、日月堡的少堡主明明孱弱、未置一词,他却好似在这样的眼神下被剐了一刀又一刀。

        终于纪云舒垂下了眸,不再看他,只盯着掌心的小小镶金飞镖,开了口却是对高阳说:

        “先生怎么看?”

        高阳肃着张脸眉头紧锁,薄唇抿了抿才道:“那夜……我们确也见到少夫人,不过只远远瞧见一道身影,并不清晰。少主,我们都曾亲眼见过少夫人的尸身,尤其您……您抱着少夫人的尸身三天三夜未合眼,没人比您更清楚了。鬼神之说终究是无稽之谈,那小毒物师出于老毒物公冶赤,诡计甚多,抓个身量相仿的女子佐以人皮面具乔装也不是不可能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纪云舒淡淡打断了他的话:“先生想听我的想法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高阳一顿,垂了眉眼:“少主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纪云舒指尖摩挲着那飞镖上刻着的小小“江”字,哪怕整个人置身于自窗棱投下的暖阳中,身上的狐裘好像不化的雪重重的压在肩头,眉目染霜,衬得一双桃花眸极黑,像能吞噬一切的墨潭一般。他将小小飞镖握于掌心,飞镖边缘锋利嵌进他掌心的皮肉内,鲜红的血沿着指缝滑落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盯着高阳,墨色的桃花眸闪着奇异的诡谲的光亮,一字一句: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只说一遍,我不管她是真的假的,是人是鬼她都是我纪云舒的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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