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世事变幻如棋。未及半月,新帝暴毙,阉党复起。梅卿以“妖书惑众”罪下刑部大牢。子慕散尽家财打点,终得探监。
雪紧之日,梅卿倚铁窗,以指画霜为梅:“家父临终言,世间最难测者圣心,最易逝者流水。”解鬓边玉簪递来,“此物乃母亲遗泽,乞公子他日...代插老梅树下。”
子慕归时,掌心被簪尖刺得淋漓。当夜焚尽诗稿,独存竹酒筹。翌日不知所踪,或云出家,或云投军。
(五)
三载忽逝,阉党已覆,梅卿冤雪。陆公旧邸赐还,老梅今冬开若云霞。然梅卿出狱后深居简出,不问尘事。
“某走塞外三载。”子慕摩挲酒筹,目有黄沙色,“嘉峪关外得异种,花开七色,土人称‘轮回梅’。”解背上布囊,竟带土梅苗,根须犹润。
余忽忆今乃陆公忌日,梅卿必在老宅祭奠。拉子慕踏雪往访。果见荒园深处,素衣女子正焚纸钱。火光照见鬓边白玉簪,与三载前无二。
梅卿转身时,珊瑚念珠坠地,十八子滚入雪中。“周公子...”语未成声,先咳猩红数点,落雪地如红梅初绽。子慕出梅苗:“敦煌洞窟见偈‘花开见佛’,思此梅当种金陵。”
移步池亭。恰寒风吹云,月华如练,照千朵梅花竟似透明。梅卿忽道:“昔年刑部大牢铁窗,正对此处梅枝。”子慕怀取玉簪,簪入霜鬓时,手颤难抑。
余悄退廊下。见雪月交光中,二人身影渐化水墨丹青。闻梅卿低吟:“流水光阴值几文...”子慕应声:“不及亭前半日春。”
(六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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