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祖上传下的,说是明末抗清时一位先祖的佩剑。”谢明远抚摸着冰凉的剑身,语气平静得可怕,“藏了近三百年,本以为永无重见天日之时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妻儿惊惧的脸,最终落在懵懂的谢文渊身上,“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。昔日顾炎武先生此言,振聋发聩。如今朝廷失道,民心尽失,武昌首义,实乃顺天应人之举。我谢明远一介书生,手无缚鸡之力,不能上阵杀敌,唯有倾尽家财,助义军一臂之力,方不负平生所学,不负这‘谢’字姓氏!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千钧,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。云娘泪如雨下,却不再劝阻,只是默默转身,开始翻箱倒柜。她知道,丈夫一旦做出决定,便再无转圜余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晚,谢家宅院灯火通明,却无人入眠。云娘和福伯、张妈一起,将家中所有能够变现的财物清点、打包。谢明远则伏案疾书,写下一封长信,信中不仅表明支持革命的心迹,还附上了他对荆州旗营布防、城内粮草储存等情况的观察与分析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章:家国骤变

        八月二十六(10月17日)凌晨,天色未明,秋雨终于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。一个穿着蓑衣、渔民打扮的精悍汉子被福伯从后门悄悄引入。谢明远将打包好的财物和那封密信郑重交给对方,又将那柄青铜短剑递过去:“此物虽旧,或可助义士们砥砺锋芒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汉子接过东西,入手一沉,眼中闪过一丝惊异,随即化为敬意,抱拳低声道:“先生高义,湖北军政府与革命同志永志不忘!保重!”说罢,身影一闪,便消失在蒙蒙雨幕与尚未褪尽的夜色中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明远站在门廊下,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,久久未动,任凭冰凉的雨丝打湿他的肩头。他完成了平生最大的一次豪赌,押上了身家性命,赌一个虚无缥缈的新天。完成这一切后,他感到的不是轻松,而是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,以及一种对未知命运的深切恐惧。

        送走“渔民”后不到两个时辰,天色刚亮,急促而粗暴的砸门声便如同惊雷般炸响了谢家宅院的宁静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开门!快开门!官军查案!”

        福伯刚将门闩拉开一条缝,厚重的黑漆木门就被猛地撞开,一群如狼似虎的清兵手持刀枪,蜂拥而入。为首的是一个穿着八旗军官服饰的佐领,面色狰狞,目光凶狠地扫过惊惶失措的云娘、福伯和张妈,最后定格在闻声从书房走出的谢明远身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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