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做空机构在建仓看跌期权,溢价率飙升到...”
声音在发现他的身影时戛然而止。颜旭将未拆封的咖啡包抛给年轻人,玻璃幕墙外忽然掠过闪电,刹那间照亮他眼底的血丝。二十三年创业生涯里,他经历过技术封锁、专利诉讼、供应链断裂,却从未像此刻般渴望撕开喉咙发出怒吼——那些在青海戈壁测试基站的日夜,在东莞工厂与工人同吃同住的岁月,难道最终只能缩略成招股书里被质疑的数字?
晨光刺破云层时,他最终在内部系统发布了全员信。没有辩解也没有煽情,只有简短的结语:“请继续打磨‘琉璃’架构的响应延迟,我们的用户不在乎华尔街的杂音。”点击发送的瞬间,他听见母亲那架紫檀木算盘在记忆深处响起珠玉碰撞声——老会计们常说,算珠自己会说话。
当第一缕阳光映亮维港水面,颜旭推开法律顾问再次递来的《媒体回应建议书》。纸页飘落时露出底层的技术图纸,那是“琉璃2.0”的芯片布局图,晶体管分布宛若星辰大海。他知道真正的战役从来不在财经版面上,而在这些纳米级的电路间静静等待爆发。
香港文华东方酒店的套房里,羊皮纸封面的招股说明书在落地灯下泛着象牙白的光泽。颜旭松开真丝领带,指尖划过扉页烫金的公司代码“0897.HK”,突然想起二十年前在深圳华强北柜台手写的那张营业执照——皱巴巴的A4纸上,“旭日电子”四个宋体字被雨渍晕染得模糊不清。
“颜总,摩根士丹利刚刚确认了明天首场路演的出席名单。”秦风将平板电脑轻轻放在茶几上,屏幕显示着三十七家顶级基金的标识,“富达基金特意备注,他们的全球科技股负责人刚从硅谷飞过来。”
颜旭的目光仍停留在招股书第43页的股权结构图。他的个人持股比例被稀释到18.7%,那些代表员工持股平台的蓝色方块旁,密密麻麻标注着股权激励的行权条件。财务总监上个月还在争论是否该设置更严苛的解锁条款,当时他指着窗外建设中的伶仃洋大桥说:“我们要建的是百年工程,不是浮码头。”
浴室传来水龙头滴答声,让他恍惚回到1998年那个雨季。邮电局宿舍的屋顶漏雨,他和林浩天用搪瓷盆接水时,两个年轻人就在淅沥雨声中勾勒着“中国人的通信协议”。此刻林浩天的名字静静躺在招股书第178页的“主要合作伙伴”列表里,像枚被时光打磨光滑的旧硬币。
手机在丝绸床单上震动,屏幕显示“陈瑾瑜”三个字。接通后良久,电话那头只有轻微的呼吸声,背景里隐约传来国家图书馆闭馆的提示音。
“我在看你们提交的招股书附录七。”她的声音带着翻阅纸页的沙沙响动,“第206页提到首次实现国产基带芯片商用的时间点,比行业白皮书记载的早了十一个月。”
颜旭走到迷你酒柜前倒了半杯单一麦芽威士忌:“当时工信部的验收专家组不肯签字,说测试数据太完美反而可疑。”冰球在杯壁碰撞出清脆声响,他仿佛又看见那个酷热的下午——专家组组长抚摸着首款基带芯片样品沉吟:“小颜啊,有时候跑得太快,连影子都追不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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