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上面是几张彩色照片。照片像素不算很高,有些模糊,但足以看清内容——一个穿着邋遢、眼神浑浊、面色浮肿的中年男人,在不同的场景下:昏暗的赌场里,他神情亢奋地盯着牌桌;烟雾缭绕的小巷中,他正被几个面露凶相的人推搡;最后一张,是他醉醺醺地靠在一个破旧出租屋门口,手里还拎着半瓶廉价的白酒。
林未晞的呼吸骤然停滞,脸色瞬间褪得血色全无。即使多年未见,即使面容已被酒精和生活摧残得变了形,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——林大勇,她的生物学父亲,那个在她有模糊记忆起,就只会酗酒、赌博,最终抛弃了她和母亲,让母亲郁郁而终,也间接导致她进入孤儿院的罪魁祸首。
照片下面,是几张复印的文件。是高利贷的借据,上面清晰地写着“林大勇”的名字,以及一串令人心惊肉跳的巨额数字,借款理由五花八门,但都离不开一个“赌”字。最新的几张借据上,还用红笔标注了刺眼的“逾期”和“后果自负”字样。
沈母将林未晞瞬间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手指尽收眼底,她端起咖啡杯,轻轻呷了一口,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,却字字诛心:
“你的生物学父亲,林大勇。他最近手气似乎不太好,又欠下了一笔不小的债务。听说,他正在到处打听你这个‘出息了’的女儿的下落。”她放下杯子,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,锁定林未晞,“想必,是很希望能得到你的‘帮助’。”
林未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,握着那些照片和文件的手抖得厉害,纸张发出簌簌的声响。那些她拼命想要遗忘、想要割裂的,源自血脉的不堪过去,如同最深沉的噩梦,被沈母以最直接、最残酷的方式,血淋淋地撕开,摊在了这间充斥着奢华与冷漠的房间里。阳光依旧明媚,她却感觉置身冰窟。
林未晞僵在原地,手中的照片和借据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,烫得她指尖发疼,连带着心脏都一阵阵抽搐。那些影像和数字,不仅仅代表着一个堕落的男人,更代表着她拼命想要挣脱、想要埋葬的,肮脏的出身和不堪的过去。阳光透过窗帘缝隙,恰好落在那些照片上,将林大勇扭曲的面容照得愈发清晰,也照得林未晞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彻底褪去。
沈母将她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,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里,没有一丝怜悯,只有一种“果然如此”的冰冷和达到目的的冷静。她好整以暇地看着林未晞,如同看着一只落入蛛网、徒劳挣扎的飞虫。
“看来,林小姐对自己的出身,还是很清楚的。”沈母的声音依旧平稳,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,缓缓抵在林未晞的喉咙上,“有这样的生父,想必你的童年,也充满了……不太愉快的回忆吧?”
她微微前倾身体,压迫感随之而来,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“惋惜”:“真是难为你了,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些。好不容易靠着自己,有了点名气,有了看似光明的前途,甚至……抓住了清许这样难得的机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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