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,要活下去,还得靠这个身子的资本,靠武松这个靠山。”她眯了眯眼,目光落在武松的手上——他正握着井绳,手臂上的肌肉随着动作绷紧,线条紧实得像铁块。武大郎那样的男人,就算对她再好,也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,一辈子只能守着这个破土屋,吃着粗茶淡饭,最后跟武大郎一样,悄无声息地死了。她不能这样,她林薇薇从来就不是甘心屈居人下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正想着,院子里的武松已经打好了水。他提着水桶走到旁边的青石板旁,桶底在石板上磕了一下,溅出几滴凉水,落在青砖上,晕开小小的湿痕。他放下桶,从晾衣绳上取下一块粗布巾——那布巾是去年武大郎给做的,靛蓝色的粗布,洗得有些发白,边角已经磨出了毛边,却依旧干净。他蘸了水擦脸,井水冰凉,溅在他古铜色的脸上,顺着下颌线往下流,滑过脖颈,没进公服的领口,留下一道水痕。他的动作很利落,抬手时能看到小臂上凸起的青筋,那是常年习武、练力气练出来的,不像武大郎,胳膊细得像根晒蔫了的麻杆,连提桶水都费劲。

        武松今天刚从县衙回来,这是他当都头的第三天。早上天不亮他就起了床,跟着县衙里的老衙役去查西街的两家赌坊。头一家赌坊藏在杂货铺的后院,门帘挂得严严实实,里面乌烟瘴气,十几个汉子围着桌子赌钱,喊得脸红脖子粗。他一脚踹开门,那些人还想跑,被他三两下就按住了两个最凶的,剩下的吓得不敢动。老衙役在旁边叹着气说:“武都头,你这身手,真是没话说。”他没应声,只让衙役把人都带回县衙,又去了第二家赌坊——那家更隐蔽,藏在菜窖里,他蹲在菜窖口守了半个时辰,才把里面的人堵了个正着。

        中午在县衙伙房吃饭时,伙房的老王给了他两个白面炊饼,说:“武都头,你刚当差,辛苦,多吃点。”他接过炊饼,揣在怀里,想着大哥中午可能就啃个干馒头,这两个炊饼带回去给大哥正好。下午他又去抓了个偷鸡的小贼——那小贼偷了东街李寡妇家的鸡,正躲在巷子里拔毛,被他撞见了。小贼想跑,他扔出手里的铁链,一下就缠住了小贼的腿,拎着人就回了县衙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在回巷口的路上时,不少街坊都跟他打招呼。卖豆腐的李大娘掀开布帘喊:“武都头,回来了?要不要来块热豆腐?”他摇了摇头说“不了,大娘”;修鞋的王师傅坐在小马扎上,举着手里的鞋说:“武都头,下次鞋坏了,来我这儿,不要钱!”他微微点头,脚步没停。他知道,这些人敬畏的是他“打虎英雄”的名头,是他都头的身份,可他心里清楚,自己最在意的,还是大哥武大郎。小时候爹娘死得早,是大哥一手把他拉扯大,大哥白天卖炊饼,晚上就坐在油灯下给他缝衣服,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,却总把最好的留给自己。现在他有本事了,就得好好照顾大哥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到家门口时,他顿了顿。木门虚掩着,能看到屋里的油灯亮着,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——他早上出门时,大哥说要去给嫂子抓药,看来是抓回来了。他知道嫂子自从嫁过来,身子就一直不太好,也知道大哥这些日子为了嫂子的病,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。他轻轻推开门,脚步放得很轻,鞋底蹭着青砖,几乎没什么声音——怕打扰到嫂子休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大哥,嫂嫂。”他走进院子,先朝着屋里喊了一声,声音沉稳,没有多余的情绪,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和。武大郎从灶台前探出头,脸上立刻堆起笑,连忙应道:“二弟回来了?快进屋坐,药马上就好,你要不要也喝口热水?”武松摇了摇头,指了指水桶说:“不了大哥,我先洗漱一下,一身汗味,别冲了嫂嫂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走到水井旁,又打了半桶水,慢慢往脸上泼。冰凉的井水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,白天查赌坊、抓小贼的疲惫也消散了些。他擦完脸,又洗手——手上沾了些衙役们递过来的烟末,还有抓小贼时蹭到的泥。他洗得很仔细,指甲缝都搓了好几遍,然后把布巾拧干,晾在旁边的绳子上,布巾在风里轻轻晃着。做完这些,他靠在井边,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——布包是粗麻布做的,上面还绣着个歪歪扭扭的“武”字,是大哥去年给他缝的。他打开布包,里面是两个白面炊饼,还带着点余温,是中午从县衙带回来的,他没舍得吃。

        屋里的林薇薇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。她看到武松掏布包时小心翼翼的样子,看到布包上那个歪歪扭扭的“武”字,心里一动:“这武松倒是个念旧情的,对武大郎还算上心。这样的人,用‘亲情’‘香火’来绑,说不定真能成。”她太了解这种重情义的人了,以前她认识一个老板,就是因为看重兄弟情,被人用“兄弟有难”的由头骗走了不少钱。武松既然这么在乎武大郎,在乎武家的香火,那“无后为大”这句话,就能戳中他的软肋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这时,武大郎端着药碗走了过来。他双手捧着碗,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,碗沿上还搭着一块小布巾,是怕碗太烫,娘子拿不住。他走得很慢,脚步轻轻的,生怕把药洒出来——这药是他好不容易才抓来的,洒了就没了。“娘子,药熬好了,我吹凉了些,你快喝吧,趁热喝效果好。”他走到床边,弯着腰,把碗递过去,眼睛里满是期待,像个等着被老师夸奖的孩子,就盼着娘子能说句“好喝”,哪怕知道药是苦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林薇薇收回目光,接过药碗。碗是粗瓷的,外面还沾着点灶灰,摸起来有些烫手,她用布巾裹着碗沿,凑到鼻尖闻了闻——一股苦涩的味道直冲鼻腔,带着点草药的腥气,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。她想起现代的时候,生病都是喝胶囊、输液,胶囊外面有糖衣,输液也不疼,哪喝过这么难喝的汤药。可她知道,这药必须喝——她得让自己的身子好起来,才有精力去算计武松,去摆脱武大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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