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女子不过偶遇大人,有感而发,岂敢自比古人?至于家中,无人在这扬州城任职。”
杜延霖听到姑娘最后那句“家中无人在这扬州城任职”,心中念头飞转。
这姑娘的话不妨姑妄信之,其家人不在扬州任职,却对扬州的局势了如指掌,其背景恐怕直通庙堂之高。
杜延霖心头那根弦绷得更紧,面上却倏忽一松,刻意显露出几分酒后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“沮丧”。
他轻轻喟叹一声,道:
“先前在码头,见那灶丁足镣沉似枷锁,血迹斑斑,心中恻然。可转念一想,这盐场熬炼之苦,灶户世代相承,已成定例。那镣铐沉重虽令人愤慨,可贸然动了,牵动灶场根本,恐反害了他们生计。这其中的权衡取舍,实在令人辗转难安。”
说到这,杜延霖顺手从回廊旁的腊梅树上折下一支腊梅轻轻嗅了嗅,然后将其别在腰间:
“百年积弊,沉疴难起...或许,当真不如无为而治?安安稳稳熬过这百日之期,将眼前的差事对付过去...总好过激起惊涛骇浪,连累更多无辜之人遭殃...姑娘所言‘兽爪之下恐生灵涂炭’,想必也深有同感。杜某...实在是怕做个‘牵一发而动全身’的罪人啊...”
他一边说着,目光疲惫地移向廊檐下晃动的风灯,一副心灰意懒、意兴阑珊之态。
姑娘抱着猫儿,深深看了杜延霖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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