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然人情冷暖,世态炎凉,乃世之常情,不用过分苛责。

        沈八达耐心地等着黄四喜抽抽噎噎地诉完苦,平静下来,才笑着询问:“御用监那边,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形?咱家离任后,听闻各项采买的价码,涨得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了。天子与皇后娘娘那边,已数次流露出不满之意,就连老祖宗也为此动了肝火,发了雷霆之怒,可为何?为何还是压不下去?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目光平静地落在黄四喜脸上:“张德全张公公,可是东厂厂公大人最得宠的义子,厂公他老人家就那么看着?”

        沈八达的语气平淡,听不出喜怒,黄四喜却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连忙躬身,脸上堆满愁苦:“回禀公公,这事儿~唉,一言难尽!公公您执掌御用监那五年,手腕高妙,恩威并施,将各家皇商和那些采买的小崽子们压得死死的,各项物资的采买价,可是连续五年都没怎么动过了!油水利钱都薄得很。

        您这一走,新来的张公公~他不懂行啊!那些皇商和采买太监,哪个不是成了精的老狐狸?一看换了人,还是个生手好糊弄的,那还不可着劲儿地把价码往上抬?明里暗里,总之花样百出,张公公一个新手哪里分辨得出来?”

        黄四喜偷眼看了看沈八达依旧平静的脸色,本能地咽了口唾沫,继续斟酌词句:“其实吧,那些皇商一开始也知道一下子涨太多容易惹祸,都想着自己只涨那么一点点,无伤大雅,法不责众嘛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架不住人人都这么想啊!你涨一点,我涨一点,他看着你涨了,觉得自己不涨就吃了大亏,也跟着涨,这水涨船高的,可不就刹不住车了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摊开手,满脸的无可奈何,“更要命的是,这些皇商和那些负责具体采买的管事太监背后,哪一家不是站着朝堂上的皇亲国戚,亲王大臣?其中两家还是厂公的亲戚,那些人,也是要分润好处的!胃口大得很!

        就算东厂凶名在外,拿着刀子去威胁,好不容易把价格强压下去一点,可转过头,那些皇商就在那些御用之物上做手脚!以次充好,缺斤短两,防不胜防!东厂再狠,总不能把所有的皇商都砍了,把所有的货都掀了吧?这牵扯实在太大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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