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念安,”萧劲衍的声音低沉而缓慢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,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,“这条‘后门’,你有多大把握?”
念安迎上父亲的目光,没有丝毫闪躲,声音清晰而稳定:“情报分析、地形推演、俘虏口供……综合判断,存在概率超过七成。‘墨影’小队,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利刃,他们能完成潜入和制造混乱的任务。火器营的炮术,经过这段时间的强化训练,精准度已远超预期。大哥的指挥,二姐的后勤,是计划成功的基石。风险,巨大。但,这是目前我们能想到的,代价最小、胜算最大的破局之法!”
萧劲衍沉默了片刻,目光转向窗外。夜色深沉,风声更厉,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呜咽。他转过身,目光再次扫过儿女,最终落在沙盘上那枚代表“巨石”堡垒的黑子上。他缓缓伸出手,不是去拔掉它,而是用指节,在那坚硬的堡垒模型上,重重地敲击了一下。
“好。”一个字,掷地有声,斩断了所有的犹豫和争论。“就按此计划,准备!”
夜更深了。统帅府的灯火终于熄灭,唯有萧劲衍的书房,还透着一豆微弱的光。黄玉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,轻轻推门走了进来。萧劲衍正站在窗前,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,背影显得有些佝偻,仿佛承载着整个朔北的重量。
“药,喝了。”黄玉卿的声音轻柔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她将药碗放在桌上,走到萧劲衍身边,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。黑暗中,仿佛能看到那三座如同巨兽般蛰伏的堡垒,能听到风中传来的、若有似无的厮杀回响。
“念安的计划……很大胆。”黄玉卿缓缓开口,声音里没有评价,只有一种深沉的忧虑。
“是很大胆。”萧劲衍转过身,端起药碗,一饮而尽。苦涩的药液滑过喉咙,却压不下心头的沉重。“但,也是唯一的路。僵持下去,朔北会被活活耗死。罗刹国同样撑不了多久。决战,不可避免。与其被动挨打,不如主动出击,搏一个生机。”
黄玉卿看着丈夫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鬓角新添的白发,心中一阵刺痛。她伸出手,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,动作温柔而坚定:“无论结果如何,这条路,我们都要走下去。为了朔北,为了孩子们,也为了那些倒下的将士。”她顿了顿,声音更低了几分,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,“只是……明轩的伤,念北的疲惫,念安肩上的担子……还有,我们即将付出的代价……萧郎,这‘惨胜’二字,怕是轻了。”
萧劲衍握住妻子微凉的手,那双曾挥斥方遒的手,此刻却传递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担当。他看着黄玉卿,眼中是千言万语,最终只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,融入了窗外呼啸的夜风里。
“代价……总要有人付。”他低声道,目光再次投向那无边的黑暗,“只要朔北还在,只要孩子们还在,希望就还在。至于少帝那边……”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,“他想要的‘火器’和‘监管’,我们自会‘奉上’。但朔北的根,朔北的魂,谁也拿不走。”
书房内陷入一片沉寂。烛火跳跃,将两人相依的身影投在墙上,拉得很长很长。窗外,风声呜咽,如同无数亡魂在低语,又像是即将到来的风暴在积蓄着最后的、毁灭性的力量。那黑暗的尽头,是未知的决战,是沉重的代价,也是朔北在血与火中,挣扎着走向新生的唯一曙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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