荀彧深吸一口气,整理袍袖,对着刘珩深深一揖,声音清晰而沉稳:“君侯明鉴。天子新丧,神器无主,正是天下英雄侧目之时。然,名不正则言不顺,力再强亦恐为众矢之的。彧以为,洛阳虽乱,天子犹在!何皇后所生之辩皇子,乃先帝嫡子,名位早定,此乃天下共知之大义所在!君侯身为宗亲,手握精兵,坐拥左冯翊此京畿屏障之地,正当此时!彧斗胆进言——”
他抬起头,目光灼灼,直视刘珩:“何进者,屠户耳,难成大事,不足与谋也!张让等人也不过窃幸承宠之辈,加之窃弄国柄,荼毒生民,死不足惜!蹇硕亦阉竖耳,虽为上军校尉,袁绍以下皆归其节制,然诸将肯听阉人之驱策?故已有取死之道!有此三者,洛阳将乱矣!况且先帝在时尚有王芬图谋废帝而立合肥侯,而今皇帝驾崩,洛阳乃至天下必乱!为今之计,请君侯速遣精兵,星夜兼程,东进洛阳!奉天子以讨不臣!扶保幼主,匡扶社稷!此乃不世之功,亦是唯一正途!大义在握,名分在我,天下汹汹,何人敢撄君侯之锋?此乃上应天命,下顺民心,扶汉室四百年基业!”
“奉天子……以讨不臣……”
刘珩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七个字,眼神深邃,他赤脚站在阶上一动不动,沉默了片刻。
荀彧的建议精准地指向了那条在史册中已被无数次验证的、通往权力巅峰的“捷径”。
夜风渐起,带着渭北高原特有的凉意,吹动庭院中初生的草木,发出细碎的沙沙声。
远处隐隐传来兵甲调动、城门关闭的沉重闷响和士卒呼喝的口令声,整个高陵城乃至左冯翊都在夜色中绷紧了神经。
刘珩缓缓转身,背对着荀彧,望向洛阳方向那片逐渐沉入黑暗的夜空。
他沉默着,久到让廊下侍立的几名心腹亲兵都感到一丝无形的压力。
终于,他低沉的声音响起,打破了凝滞:“文若此策,煌煌正道,确为良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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