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溪文的思绪飘向那个决定性的时刻。他仿佛能看到,正值壮年的爷爷,身着冰冷的作战服,带领着同样沉默的机械士兵,如同死神的使者,突入了那对夫妇藏身的据点。那对男女,是策划用核弹清洗一座千万人口大都会的恶魔。他们的死,是阻止人间地狱的必要代价。当厚重的门被暴力破开,预想中的负隅顽抗并未出现。昏暗的室内,只有……一个襁褓中的婴儿,躺在冰冷的地板上,发出无助而嘹亮的啼哭。

        爷爷——那位以铁血手腕著称的联盟队长——小心翼翼地俯身,将那小小的、温热的生命捧在满是硝烟和血腥气息的手掌中。婴儿饿极了,哭声撕心裂肺,小小的手脚徒劳地蹬踹着。那一刻,木溪文能想象到爷爷内心的剧烈震荡。他本以为,自从深爱的妻子罗夕楠在1987年那场因日月岛危机(注:即原文所述的日月岛战争,是东康与北奥斯尔冲突的焦点)而激化的动荡中罹难(她在一次声势浩大的反战游行中,被****残忍杀害),他的心早已冰封,足以支撑他做出任何冷酷但必要的抉择。然而,怀中这个仇敌的骨肉,这个因他的行动而失去父母的、绝对无辜的小生命,她那纯粹的、求生的啼哭,却像一把重锤,狠狠砸碎了他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心防。冰冷的泪水,不受控制地滑过他饱经风霜、沾染着敌人血迹的面颊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了某种深沉的、超越仇恨的救赎,也为了弥补这份由他亲手造成的、无法挽回的剥夺,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。他将这女婴带离了废墟,为她起名“木梦瑶”,视如己出,倾注了所有对逝去亲人的思念与未能守护的愧疚,将她当作自己嫡亲的孙女抚养长大。

        周雪妍静静地听着,作为同样背负着沉重出身(侍神教圣女)的“异类”,她更能理解木梦瑶那复杂的身世所带来的宿命感,以及爷爷在那个残酷瞬间所展现出的、超越仇恨的人性光辉。这份讲述,像一面镜子,映照着她自己挣扎于出身与选择的灵魂。花园里的阳光似乎也带上了历史的重量,温暖地笼罩着两个分享着沉重秘密的年轻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得知她的身份后,”木溪文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,仿佛在叙述一个早已尘埃落定的故事,“除了短暂的惊讶,也做不了什么。我想着,毕竟是爷爷收养的孩子,也算半个家人,总该试着相处。”他苦笑一声,那笑容里掺杂着少年时的挫败感,“结果……她简直像只竖起尖刺的刺猬,对任何试图靠近的善意都充满戒备,尤其排斥我们这些男生。那种疏离感,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盔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后来,我和她,还有其他八位被选中的少年,成为了正义联盟队长的候选人。”木溪文的语气变得凝重,仿佛回到了那段淬炼灵魂的岁月,“我们被送往全球最严苛、最隐秘的军事基地,接受为期一年的、近乎非人的训练。体能、战术、武器、谍报、暗杀……每一项都在挑战生理与心理的极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而最终的考核……”他顿了顿,眼神变得锐利,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那片战火纷飞的土地,“地点在富汗共和国,那片被****撕裂的土地。任务残酷而直接:不允许携带任何武器,只配发基本的干粮和水。我们的目标,是深入****的控制区,拿着扩音喇叭,用最恶毒、最侮辱的富汗语俚语,日夜不停地‘问候’他们的母亲和信仰!”

        周雪妍听得微微屏息,她能想象那是何等疯狂的挑衅,将自身置于绝对的死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些狂热的信徒果然被彻底激怒了。”木溪文的声音冷冽下来,“他们派出了精锐的猎杀小队,誓要将我们这些亵渎者碎尸万段。考核的核心,就是在这片死亡猎场中生存十天。唯一的规则:活下去,夺取敌人的武器弹药进行反击。支撑不住时,可以发射特制的信号弹求救,但同时也意味着……淘汰出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十天……如同地狱的煎熬。”木溪文的声音低沉,“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,或战死,或绝望地发射了信号弹。最终……只有我和木梦瑶坚持到了最后一天。”提到那个名字时,他的语气依旧复杂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就在最后一天,她……被包围了。在一个废弃村庄的残垣断壁间,陷入了绝境。”木溪文的目光投向虚空,仿佛又看到了那硝烟弥漫的场景,“我发现了她的困境。当时……什么都没想,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冲了过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哥,那……你是怎么回答她的?”周雪妍忍不住追问,她能感觉到那个时刻的关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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